关于《脱骨香》
脱骨香古董店里,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僵尸的故事。一分恐怖,两分虐恋,三分禁断,四分搞笑。他守护千年,只为一枚铜钱的诺言。她千手千面,最终忘却了自己本身模样。他保守古板,以为自己无欲无情。她单纯执着,到头来不过落得个伤心脱骨,人不人鬼不鬼。爱恨交织的黑夜传说,刻骨铭心的人鬼奇谈,或绮丽缠绵,或惊悚诡异……
《脱骨香》共有77章。
《脱骨香》第1章 死生契阔
天幕如血,金銮宝殿,禁军里三重外三重围了个水泄不通。鸦雀无声,两相对峙,荡溢的杀戾之气似乎将时间都冻结成冰。
蔡问一身龙袍,灿烂金黄耀眼,手中三尺长剑,正架在身前大肚子女人的脖子上。侍卫环绕着他,刀剑一致对外。面对陡然如潮水般涌来的禁军,都显得颇有些惊慌失措。而方才还在吹嘘拍马、高呼万岁的朝臣们都已纷纷倒戈,退到包围圈外。
被蔡问挟持的女子,白衣缟素,简单的发髻凌乱的偏向一边,苍白秀美的脸上泪迹斑斑,身子微微颤抖着。
没有人不认识她,柳枝,一个飞上枝头变成贤王妃,几个月不到又因和属下私通被休掉,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笑谈的普通乡野女子。如今蔡问居然把她抓来做最后的挡箭牌威胁贤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可是看着柳枝大着的肚子,还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蔡问睥睨众人,一贯奸猾狠厉的眼里此刻满是不甘与愤恨。
“赵病,算你狠!居然装死逃过我的耳目,最后让你赢了又如何!你最爱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若再敢上前一步,便是一尸两命!”
当今左贤王赵病,右宰辅蔡问,二人功勋卓绝,权倾朝野,互相敌对,互相制衡。宋真宗一直惧怕这个深得民心的皇叔与他争夺皇位,在宠臣蔡问挑拨诬陷之下,削夺兵权,再三打压。
蔡问逐渐大权独揽,到处排除异己。派人几度暗杀赵病,以为其身死,这才放心发难,谋夺皇位。却没想到登基没两日,赵病突然出现,陷他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若不是他先有准备,抓了柳枝,怕早已横尸当场。他们一世相争,他一贯小心谨慎,却没想到最后被他已死的假象冲昏头脑,棋差一着。
此时赵病正站在最前列,习惯性的眯着眼睛看着他,抱胸而笑,表情轻蔑高傲,优雅慵懒中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危险和血腥。
“蔡问,你以为靠着一个被本王休掉的女人就可以做挡箭牌安全离开?”
冰冷不屑的声音,叫在场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宋真宗刚被救出没多久,惊魂未定的躲在赵病身后。本就内疚不安,此刻见贤王妃被掳去作为人质,不由低声劝道:“皇叔,皇位夺回来就是,放他走吧,切莫伤了柳枝和她肚中孩儿。”
蔡问大笑:“狗皇帝说得对,一命换两命,何乐不为?”
赵病摇头:“陛下,蔡问兵权在握,多年势力根深蒂固,难以铲除,手下奇人异士甚多,又有众多朝臣和大将的把柄,这次兵行险着,好不容易抓住,决不能放虎归山。”
柳枝望着始终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赵病泪落如雨:“王爷,我从没求过你,也没想过拖累你,可就算是为了肚里的孩子……”
江流听到她的话心头一痛,紧握双拳。此刻他正混迹于禁军之中,以不为人察觉的速度慢慢向蔡问身后靠近,想一举偷袭,救下柳枝。
赵病显得对柳枝的哭求无动于衷,冷道:“蔡问,你今天插翅也难逃!”
大手一挥,百余把弓箭整齐划一对准了他,蔡问的眼中这时才闪过一丝惊慌。
“赵病!女人就罢了,难道你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了?”
“真是可笑,这贱人与江流私通,我怎么知道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本王的?”
蔡问心头一凉,当年他派人暗杀,赵病就曾为救柳枝,身中数箭。他是认定了这个女人对赵病很重要,这才用来做要挟。可是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戴绿帽子,当时正是他们斗得僵持不下之时,赵病休了柳枝不说,还连撤江流两级,调了他去守边关。但赵病一向狡猾,蔡问也一时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因为怕柳枝遇到危险,而故意做样子给他看。
柳枝拼命摇头:“王爷,我和江流青梅竹马,情同兄妹,怎么可能有私情,你相信我……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他怀疑她,冷落她,误会她都不要紧,可是怎么能说孩子不是他的?他在她眼前与别的女子相好,辱骂她,休掉她,她没有过一句辩解埋怨。她知道他的眼中只有家国只有百姓,为了铲除蔡问,韬光养晦、处心积虑了花了整整十年。她不是故意成为他的拖累他的牵绊,如果可以,她宁可立马自刎于蔡问剑下,也不想看他有半点为难。可是孩子啊,他们倆的孩子,一夜情乱,哪怕当初他是为负责任不得已娶她,就算对她没有半点感情,至少也应该顾及孩子。
“你们的事,江将军早已老实跟本王说了,你不用再狡辩!”
柳枝慌了,怎么可能,江流他……
“你怎样都不肯相信我么?”
“如此奇耻大辱,本王饶你一条贱命,已经算对得起这几个月夫妻恩情!”
柳枝凄苦一笑:“赵病,这么久以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
赵病望见她眼中绝望,心头一惊,看江流已到蔡问身后不远处,知道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但是必须不出半点差错,否则柳枝和孩子性命堪忧。虽然绝对信得过江流的身手,可是掌心还是捏了把冷汗。
“我怎么可能会爱你?我赵病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会看上你一乡野女子,若不是看在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连孩子……”
眉间一缕恨色,让蔡问心又凉了半截,恐惧和疑虑更重。
柳枝低眉一笑,手轻抚自己的肚子。
孩子,爹爹不相信娘,也从没爱过娘,他现在不要我们俩了。明明已经赢了,却不顾我们性命也一定要赢个彻底。与其在他眼前被杀死,还不如给他个成全。
……
“柳枝!”赵病一声惊呼。
蔡问一低头才看见眼前之人已就着他的剑抹了脖子,鲜血四溅。他暗叫不好,退了两步,却听到背后一阵风声。
立马回剑转身,长剑刺穿飞扑而来的江流,同时江流的匕首也狠狠插入他的心脏。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的侍卫都吓傻了,知道大势已去,刀剑都纷纷扔在地上。
蔡问惊恐的瞪大双眼,无法相信江流竟然宁肯同归于尽也要杀他,知道再无力回天,绝望的瘫倒在地,嘴角抽搐,终于断了气。
此刻江流一贯安静无华的脸上写满了悲恸与愤怒,墨玉般璀亮如星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光彩全无。
脚步微微有些踉跄,走到二人跟前,见赵病抱着柳枝,早已没有平时一贯高贵慵懒,指点江山的姿态。那双深邃的眼慢慢模糊,却始终紧咬着牙没有掉下泪来。
“傻女人,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做的决定,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怎么会弃你于不顾呢……”
江流摇头,赵病不懂,柳枝只是个简单平凡的女子,不懂这些朝野争斗,更不懂他的隐忍和大义为先。正是因为全心的信任和托付,所以他说什么,便真的以为是了,哪里体会得到那些狠心的举动和话语背后的用心良苦。
他想上前再多看她一眼,和她说最后一句话,可是那两人抱得那样的紧,他插不进去,只能像过去一样远远看着,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守护着她,守护着他们。他不是不能在杀蔡问时全身而退,只是看见柳枝死了,他突然也不想活了。
初遇是八岁那年,他流落街头偷馒头吃被打昏死在路边,六岁的她救了他并用一个铜板买下他做家仆。
“小哥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啦,除了我,没有人能欺负你……”
于是那么多年,他始终默默守护着她,跟着她举家迁移,家境破败之后,又跟着她四处流浪,她爱上贤王做王妃,他便参军入伍做将军。田间私塾、乡野庙堂,他始终跟随着她的脚步。如今既然要走,他自然也不会扔下她……
周遭乱哄哄一片,江流手里紧握着那枚铜钱,眼前赵病悲痛和悔恨的脸逐渐变得模糊,隐约听谁喊了一声,蔡问的尸体不见了,他腿一软重重倒在地上,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轻叹一声,回想自己这一世清冷,半生漂泊,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眼前逐渐漆黑一片,淡去了那么多年的鼓角争鸣,金戈铁马……
半月后,贤王妃大葬,举国同丧。一向节俭的左贤王大兴土木,几倾半壁江山之力,齐集四方术士,为贤王妃建造了巨大的陵寝。
一年后,贤王亲自率大军扛辽,指挥判断失误,大败于坞地,全军覆没,死无全尸。
江流醒来是因为听见了一阵婴儿的笑声,咯吱咯吱的,空灵回荡,颇有几分诡异。
他睁开了眼睛,可是仍只看见一片黑暗,他发现自己是站立着的,于是尝试着移动身体,但是脚和手好像都被什么固定住了。他又努力晃动了一下,可是还是挣不脱束缚,仿佛是被关在了一个什么容器里。
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是这里是哪里,阴曹地府么,柳枝在哪里?
张开嘴想说话,可是似乎失语得太久,嘴里又塞了什么东西,只发出残破不全的呜呜声,在容器里嗡嗡回响。
这是棺材么?他突然意识到。
那咯吱咯吱的笑声近了,仿佛就在脚下,然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向他,他觉得身体摇晃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撞击,头有刹那间的晕眩,他就狠狠的向地上倒下去。
“哐当”一声清脆巨响,周身包裹的容器摔成了碎片,一接触到空气,他的血液就以能感觉到的速度开始飞快流动,毛孔张大嘴般拼命呼吸,眼前逐渐有了光亮。
吐出一直含在口里的东西,是一颗通体透亮的珠子。感觉浑身痒痒的,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生长,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层白毛,像发霉了一样。
未等他从惊恐中回过神,另一个东西蹭到了他脚边。他一惊,反射性的差点没一脚踢飞。看清了却发现那竟是一个在地上爬动的婴孩,一面咯吱咯吱笑着,一面咿咿呀呀的仿佛在和他说话。
江流一时头脑有些发昏,却还算镇定的开始环顾周围。几人环抱的粗大柱子,墙上镶嵌满了各色的宝石和夜明珠,天顶上是栩栩如生的壁画,而正中央的巨大水晶棺告诉了他,这里不是阎王殿,而是一座陵寝。
再看了看地上那一堆陶土碎片,惊讶的发现之前自己竟是被做成了陶俑,驻守在棺材旁边。这座地下宫殿的规模显然相当巨大,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有如白昼。主室的布局十分简单,只有自己这座陶俑和正中央的水晶棺,地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不太敢确定。江流缓缓站起身来,朝那口棺材走去,而那个粉雕玉琢赤裸着身体的小婴孩,则兴奋的跟在他身后爬着。
棺樽和棺材盖都已被掀开大半,而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柳枝。容貌未变,表情安详,一身洁白,一尘不染的睡在那里,仿佛只是小憩一会。
江流突然很想落泪,伸出的手却终究停在半空。那婴孩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力气相当之大,很快便爬进了棺材里,亲热的靠着柳枝。
江流低头,果见柳枝原本大着的肚子如今已经变得平坦。再望向水晶棺盖倒映出来的自己满是白毛的脸,伸手摸了摸嘴里似乎多出来的东西,两颗尖锐的獠牙,脚步一个踉跄。
扶着棺樽,他想哭又想笑,可肌肉仿佛僵硬了般做不出表情。将棺材中的小婴孩抱了出来,这才看见她浑身都是奇怪的紫色纹印,紫光闪烁之后,一切又消失不见,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时眼花。
“柳枝……”他轻唤一声,似是想把她从长眠中叫醒,又似乎怕吵到她。
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除了尸身保持完好之外,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为何明明自己也死了,这孩子也死了,却还能自由行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他心里突然抱了丝期待,或许柳枝某一日,也是会醒来的。那么他们三个,哪怕永远只能活在坟墓里……
突然又忆起贤王,不知道如今离他们身死过了多少年,天顶的壁画看上去还是有一些陈旧了。贤王不知道还在不在世,如果不在了,为什么不和柳枝葬在一起,却又将自己尸身做成陶俑,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怀中婴孩突然啼哭了起来,江流不知她是冷了还是饿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东西,便取下盖在柳枝身上的纱衣将她包裹了起来。
是个女娃啊,不知道出生多久了。明明应该已胎死腹中,却不知为何浑身竟然热乎乎软绵绵的,脉象呼吸都很正常,跟平常人一样。那当初死了还是没死,还是说贤王又想了什么办法来救她?
这墓里处处透着古怪,江流呆站在那里,一阵茫然。怀里孩子还在哭闹,挣脱他的手臂又爬到棺材里去,突然就着柳枝脖子上的剑伤吸起血来。江流大惊,连忙去抱她起来,没想到她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抱着柳枝不肯放。
江流知道她饿了,柳枝死而未腐,肉身仍如正常人一样鲜活粉嫩,她出世的这段日子,没有奶水哺育,定都是靠着吸食柳枝的鲜血而活。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他的牙不由又长了几分,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渴望呼之欲出。可是那人是柳枝,她以血肉哺育孩子没有错,自己又怎么可以……
他拼命的压制着,牙抵得上颚生疼,指甲也变得长而漆黑,痒痛间想将一切都撕成粉碎。再望向棺盖里的自己,双目血红,白毛还在不断生长。几乎要失去理智,却突然忆及以前征战时在一庙宇遇见的老和尚教他的一段经文,快速的在心里默念起来。总算逐渐意识清醒,獠牙、指甲还有身体表面的白毛也逐渐退去。
那婴孩见他恢复成本来清朗俊雅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来抓他脸,江流也低头亲了亲她的小手。
打量四周,正想着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出去。一般陵墓为了防盗墓贼,机关陷阱遍布,里外都完全封死。不过通常工匠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活埋在里面,都会修些暗道,应该不难找。
却没想到此时小婴孩抱着柳枝咿咿呀呀的一个人玩得起劲,竟好奇的伸手把她嘴里的珠子取了出来。
糟了,江流预感不妙,柳枝还没醒。可是已经阻止不及,果见柳枝尸身以奇快的速度迅速腐化变作干尸骷髅。小婴孩握着珠子手足无措,看到娘亲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江流黯然的呆立了几秒,把柳枝的披肩拉高,盖住了她的脸。
本来想随柳枝而去,黄泉路上也守护着她,却没想到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是,还有柳枝的孩子要照顾。那就活吧,不论以什么形态什么方式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江流抱起孩子,拾起那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揣在怀里,在柳枝幕前拜了拜,出了陵墓。
千年以后。
桃源市,以前也叫桃园市,因为所处要塞之地自古是兵家战场,有好几个万人坑。为平怨气,遍栽桃树辟邪,可是各种非人还是喜欢往这里聚集。反而每年三月桃花盛开,满城落英缤纷,为桃源市带来了可观的旅游收入。
凌晨三点,市中心一条沿河的路边,仍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里是著名的酒吧街,就算深夜来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街的最尾端,有一家小店。和旁边装修风格或奢华、或奇特、或个性,以招揽顾客的酒吧不同,就是很简单的在门边立了一个灯箱,写着“成人用品商店”,上面挂了个红色招牌“脱骨香”。
一般的成人用品店都开在靠近居民区的地方,这儿地价贵,也没见店里有多少出入的客人,旁人都好奇它怎么经营得下去。偶尔被酒吧里的音乐吵得头痛脑涨的,便随便溜达到这家店里逛逛。
店里货品非常齐全,除了一般的安全套、情趣内衣、情趣用品,还有各种滋阴壮阳的药物。有需要还可以电话预定,送货上门。
店主总是不在,店子通常傍晚才开,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看着。来光顾的如果是脸皮薄的年轻人,看到卖这些东西的是个小女孩,难免扭捏害羞。如果碰上龌龊大叔或者隔壁酒吧喝醉酒想要闹事的,一走进店里,闻着旁边貔貅金熏炉里燃的香,神使鬼差的便也掏出钱买一大堆东西,然后晕乎乎乐滋滋的走了。
此刻,脱骨香的店门再一次被人推开,门口挂的风铃响了一阵,格外悦耳动听。来人忍不住抬头看,白白的,一根根一片片,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到有些像挂了一串骨头,心里不由恶寒一阵。
柜台后的小女孩正对着电脑屏幕玩植物大战僵尸,刘海杂乱的用笔盖固定在头顶,眼睛特别大,睫毛又长又密,听见客人进来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你好……”
“你好先生,我们这有各类进口的欧美日韩成人用品,最新到货的有情趣跳蛋、趣味口塞、充气娃娃,你想要点什么……”
小女孩眼皮也没抬,说话跟念顺口溜一样。
年轻男子羞愧欲死,整张脸涨得通红。
“不、不是……妙嫣介绍我来的,说这里可以拿到货。”
女孩这才抬起头来,挑挑眉毛:“你要新鲜的还是过期的,新鲜的八百,过期的两百,特殊血型另加钱。每袋200cc,一次买上十袋打九五折,二十袋打九折。”
“啊,好贵,抢劫啊,五十袋新鲜的a型血……可以不?”他下回不想来这了,要是让别的女孩子,不,就算女僵尸,女吸血鬼看见他进来这里,也很不好意思啊,他拧眉想。
“暂时只有o型和ab型的了,其他缺货。放久了就不新鲜了,这样吧,一样给你十袋,省着点也够吃一个月多了,最近货紧,完了再来买。”
说着进了里屋,取了一个大袋子装好了提给他。
“可不可以换个袋子啊?”看见彩色塑料袋上老大一个“脱骨香情趣用品店”,还有一个金黄头发穿着比基尼扭腰作态的女人,男人脸更红了。
女孩又拿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套上递给他。
“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终于结完帐,男子仓皇四顾,小心翼翼的飞快跑了出去。
“欢迎下次光临。”女孩继续坐下开始玩电脑。
屁股刚坐热,一个身穿红马褂,脚踏破烂鞋,脑后还留了条大辫子的男人又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店里,手里还拎了个大大的麻布口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清穿电视剧。
未待江小司开口介绍店里商品,他就嘭的一下把袋子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呢?掌柜呢?”
女孩抬起头来眯眼笑:“你好,我就是,你想买点什么?”
“俺不是来买东西的,俺是来卖东西的,听说你们这里收这个?”
男子打开麻袋,里面装着一个瓷瓶。
“俺刚出来,俺家家境一般,没啥陪葬品,这瓶子可是家传宝贝!”
女孩接过来细细打量,这是一个缠枝莲龙耳瓶,釉色丰富、莹润典雅、透明度强,在灯光反射下尤为好看。
女孩轻叹一口气慢慢摇头:“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胎质粗松、画工板滞,是个赝品。”
“什么!”男人气得鞭子都快翘起来,抱着瓶子左看右看,似乎是和当初那个不太一样了。
“该死!明明叫那个女人把瓶子和俺一起埋了,她竟然敢拿个假的来糊弄俺!早知道就把她拉来一起陪葬!”
男人说着就要把瓶子往地上砸。
“别别别!”女孩连忙拦住他,“虽说是赝品,好歹也是康熙年间的,值点钱,砸了多可惜啊!这样吧,我给你三万块。”
“三万?够俺在这里买栋宅子,娶几个小妾不?”
女孩一头黑线:“恐怕不够,但是你重新买套衣服和鞋换上是绰绰有余了。”
新僵尸刚从墓里爬出来想要重新融入社会,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容易啊,稍有作奸犯科,谋血害命,就有一大堆同样隐匿在都市里的修道者和执法者等着收拾和追捕。
于是男人接过钱塞进麻袋里,兴高采烈的奔商场购物去了。
不一会儿门又开,这回女孩蹦起身,开心的窜到来人面前。
“老爸,你回来啦!”
面前的男子容貌俊雅,淡然微笑的神情,虽然清澈却深不见底,自有一股冷然坚毅。一身黑色风衣,显得身材修长挺拔,沉稳中又有一股内敛的洒脱,正是当初死而复生的江流。
他低头温柔的看着女儿,眼睛一如露水洗过的秋夜星辰。
“小司,还在打游戏?困了么,明天还要上课,你先去睡吧。”
“我一点都不困。”
“你老师都打电话来跟我说过几次了,说你上课老打瞌睡。”
“反正教的都会,听着无聊还不如睡觉。”
“无聊的话就别去了吧。”
“上课无聊,可是学校还是挺有趣的,还有月依可以陪我玩,我不想每天一个人闷在家里。”
“对不起,最近老爸有点忙,都没时间陪你。”
“没事,你忙你的,我玩我的。”江小司不以为意的歪着脑袋。
“今天晚饭吃的什么?”
“还没吃呢。”
“又只顾着打游戏了吧?”江流递过来一个小的黑色行李袋。
江小司打开袋子一看,沮丧的嘟起嘴:“怎么又那么多o型血啊,我不要再喝了,腻死了,大部分还是过期的。老爸,好几种血型都缺货。”
江流走到沙发边坐下。
“o型血的人比较多嘛,最近医院血浆不够,其他血型病人有急用的。”
“你说了只要我表现好,每个月可以有100cc的rh喝的!说话不算话!”
“有过期的你要不要?”
“不要。”江小司嘟着嘴巴,“那我今天要吃牛排。”
“好,我去做。”江流脱下外套,围上围裙,迅速变身温柔顾家男人。
很快晚餐便做好了,小司贪吃又嘴刁,江流做了一千年的菜,学了一千年,就没有哪国或者哪种菜是不会做的,都快成厨妖了。
两人围坐在桌前,小司举起装满鲜血的高脚杯浇了在三成熟牛排上,听着“滋滋”的声音,口水都快滴下去。
“小司,最近怎么没看见你那个同学来接你上学?”
“我把他赶走了,每天跟在屁股后面很烦人啊。”
“人家那是喜欢你,我不反对你交男朋友啊,有空多出去逛逛,谈谈恋爱,看看电影,不要总坐在电脑前面。”
“老爸,你想啊,虽然你女儿我长得是貌美如花,可是好歹也快一千岁了,怎么可能看上十多岁的小男生,那不是老草吃嫩牛么?”
江流摇头无奈的笑:“智力还不是始终停留在十多岁,这些年有过长进么?”
江小司一半是人一半是僵尸,虽然也会长大,但相当缓慢,快一千年了,也不过才长到现在这个样子。
“总之,我一定要找个rh血型的男朋友!老爸,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个新妈妈啊,娘亲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江流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道:“爱芽妇产科医院出了点问题,我明天要去看一下。”
“鬼怪作祟?”
“还不清楚,这个月在那做过流产的女人已经死了十多个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也不断夭折。”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看店,我到时过去一趟,正好有一个死婴让帮忙化妆。”
江流白天在一家医院做外科医生,晚上的职业是死化妆师。因为自己身受其苦,不想见同类靠伤人吸血为生,便开了脱骨香,表面上是成人用品商店,实际上贩卖血浆,兼做古董生意,同时还出售脱骨香。
暗世界有许多地下血庄,但是卖脱骨香的却只有一家。因为是江流自己研制出来的,听起来有点像媚药,但其实是治疗被非人咬伤的药物。
狼人、吸血鬼、僵尸、半兽人还有世人常说的妖怪、或是身怀异能者,统称非人,他们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圈子,例如桃源市的百里街,就是著名的暗世界之一。
江流多年来一直在做这方面研究,想解开自己死而复生变成僵尸之谜。他觉得非人的成因,或许是病毒,或许是基因变异,而像鬼魂这些不排除磁场和人脑电波的影响。
如今已经有人用科学实验从人死亡瞬间失去的重量断言灵魂的存在。西医解剖发现不了的穴道和经脉,在特殊仪器下也可以看到人体发出几百个辉光,与穴道一一对应。他相信一切都有合理的科学解释,只是时间问题。
例如针灸术,用来减肥的话,第一次扎针下去,不到半个小时,人就能轻2到5斤的重量,其间人躺在那里,汗都未落一滴,比起人死那刻体重的减少显得更为神奇,随着医学发展,可以知道排出的那一部分是甘油三酯,可是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仍有待研究。
江流之所以一直关注这些,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江小司,怕半僵尸半人的状况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
想到这些,江流轻叹口气:“小司。”
“什么?”
“下周一是你娘忌日,我带你回去拜祭。”
“老爸你每年都回去拜,都拜了一千年了,最近那么忙,在家上上香意思下就好了嘛,娘又不会怪你。”
江流笑而不答,安静的吃着牛排,餐盘里血淋淋的,动作却优雅至极。
“吃完了就先去睡吧。”
“恩,老爸晚安。”小司伸长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蹦蹦跳跳回楼上房间睡去了。
江流一个人坐在河边护栏上,嘴里叼了根苹果味的棒棒糖,抬头望了望星星,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细细摩挲,上面“天禧通宝”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多年把玩变得温润无比,边缘却磨得十分锋利,方孔穿了一根细长的银链,凝结他千年法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摧金断玉。
回到房间给睡得歪东倒西的江小司盖好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千年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若不是有小司在,他便真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之前他没有能保护好柳枝,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守护好小司,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进了棺材,虽然这么久,还是不习惯睡在床上,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也更加平静。合上棺盖,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身体仿佛慢慢沉入湖底。
《脱骨香》:第2章 榴莲味避孕套
夏夜,漆黑的夜幕不时有一两道闪电划过,随时可能下雨,厚重的云层像装满水的黑色塑料袋,沉甸甸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他蜷缩在床上,拼命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渴望,几乎要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闷热的快要窒息,门窗却被他关得死死,空气里的每个细菌都在发酵。不管家人在外面怎么敲门他都不理。
身体不受控的一直在哆嗦,强压抑自己不要去看窗外,不要去想十九层的高度之下是怎样诱人的一片虚空。可是风呼呼的吹打着窗户,召唤他,仿佛要从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一丝丝,阴冷直到骨髓。他满头大汗的咬牙扑上前去,从抽屉里拿出大卷的透明胶带,手忙脚乱的将窗户所有缝隙都贴上,仿佛在跟谁拼命一般的用力。
正在这时,电脑屏幕“啪”的一下亮了,他听见一阵熟悉的qq滴滴滴的声音。脸顿时惨白如纸,缓慢的,僵硬的,一格一格的回转头去,像年久生锈的铁皮人。电脑被拔掉的电源线仍然随意扔在地上,而qq自动弹出对话框,鲜红色的字体,写了几行字。
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他露出阴森诡异的笑,动作柔软得仿佛在跳舞,从背包里取出mp3,带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结实的黑色塑料袋,套在头上,扎紧。撕掉胶带,打开窗户,爬上窗台,迎着风张开双臂跟着mp3里的歌大声哼唱起来。塑料袋随着他的呼吸膨胀瘪缩,犹如濒死的鱼。
又一阵风吹来,他迎着风,轻盈优美的以飞翔的姿态从窗口一跃而下,落地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自己骨骼寸断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天涯。
大雨倾盆而下。
林强蹲在檐下望着不远处的尸体皱着眉头抽着烟,虽然下着雨,周围依然围了很多人,记者的闪光灯还一直在那闪个不停。
小唐打着伞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恶心的表情。
“林队……你的烟……”
林强低头一看,刚刚检查尸体的手套忘脱,血都沾在烟上了,不由更加心烦的把烟扔在地上踩灭,脱了手套往小唐脸上砸去。
小唐无奈,哈着腰凑过脑袋,谄媚的笑:“要不,林队,咱们还是把沈教授请过来?”
这一个月里都死了七个人了,个个都是头捆着塑料袋跳楼自杀,骨头全部粉碎,装一袋子脑浆,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貌似已经超出他们正常破案的范围了吧,偏偏林队倔得很,死撑着就不让他去找沈教授。
林强又想了半天,才道:“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到现场来看一下。”他和沈漠两人天生气场不合,一个看不惯一个。
小唐左顾右盼:“还是我开车去学校接他过来吧。”
林强挑起眉毛:“上次局里不是刚给他配了个手机?”
“这……”小唐五官都挤在一起,无辜至极的看着他。
林强无奈挥手:“快去快回。”
小唐这才举着伞又跑远了,开车直奔t大校园而去。
桃源市北郊监狱,早晨一贯寂静,此时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惨叫,犹如鬼哭狼嚎,久久回荡在监狱上空。声音之巨大,超过人类可发出的极限,直叫人肝胆俱裂。
狱警们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有人搞鬼,一间间查房,却未见有人受伤或者越狱。
此时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趁乱从监狱里走了出来,步行到不远处停着的红色跑车旁。
“小猫开门。”发出的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车门应声而开,来人钻进后座,开始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兜里掏东西。罗盘、匕首、桃木剑、手枪、水枪、还有一些银弹头和许多瓶瓶罐罐,仿佛多啦a梦的口袋,都不知道怎么被她装下的。
最后甚至还掏出一个苹果塞进嘴里。
“蔻丹,任务完成的还顺利吧喵?”一个带点机械却又不失可爱的童声从汽车喇叭里传出来。
沈蔻丹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苹果,一面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最讨厌清洁监狱和医院了,脏死了。一次要对付那么多,我昨天除了一夜再加今天一个早上才除完,没想到最后还碰上一个大号的,差点被他给逃了,现在又饿又累又困。小猫开车,回家睡觉。”
驾驶位置虽然没有人,车子自动发动起来。挡风玻璃调成对外模糊不可见模式,否则非有人被吓到。
“监狱是整个桃源市戾气最重的地方,鬼怪自然厉害,没像上次一样受伤就好喵。”
“放心,这次我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我就怕你逞强喵,敢情你这次是回去报仇的。”
沈蔻丹得意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把苹果吃完,卸下脸上和头上男人的伪装,狱警的衣服直接换成睡衣,抱着骨头型的靠枕在车里打起瞌睡来。
“蔻丹,你叔电话喵。”
蔻丹打了个呵欠眼睛都懒得睁,蜷缩在后座上也跟只小猫似的。
“接进来。”
于是一个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光听声音就能把人耳朵粘住,可惜语气却太过严肃冷淡,而且每句话都短得可以。
“在哪里?”
“我在车上,刚从监狱里出来。”
“顺利么?”
“当然,叔谁给你打的电话。”
“小唐。”
“准备去现场还是刚回来?”
“回。”
“是跳楼自杀那个案子?”
“是。”
“真的是鬼魅作祟?”
“对,而且很厉害。”总算多了几个字,蔻丹叹气,都不知道沈漠为什么平时说话明明好好的,一打电话就变成这样。
“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负责爱芽医院。”末了又补充一句,“今天晚上。”
“我可不可以明晚再去?我要回去睡觉,我好累啊!”蔻丹开始抱着枕头打滚撒娇。
“不行。”
没等蔻丹再抗议,那边已经挂了。
呜呜呜,有没有搞错,虐待劳工啊!沈蔻丹趴在座位上捶捶捶,终于还是决定不埋怨了抓紧时间睡觉。
江小司下午一放学就被同桌李月依拉出了教室。
“小司,陪我去超市。”
“干吗?”
“还能干吗,买东西呗!”
“不去,我还要回家看店。”
“走啦,我请你喝番茄汁。”
小司于是屁颠颠的跟人家走了,在超市里东逛西逛。
“月依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哪里……”李月依东张西望,举止纠结无措。
“你自己说请的啊,我多拿几瓶没关系吧?”江小司美滋滋的抱了两瓶,三瓶,一直取了六七瓶抱不下了才罢手,早知道应该推个推车。
只顾着吞口水的她,丝毫没有留意李月依把什么东西悄悄塞进她的包里。
“你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啊?”江小司看着李月依手里只拿的一包旺仔qq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嗯。”李月依做贼心虚的低着头,一面悄悄打量两边长长的队伍,还好没有熟人。
就在马上要结完帐出去的时候,江小司的后襟突然被谁拎住又拉了回去。
“你好像有些东西的账还没结吧?”
这个人有着绝对华丽的声线,仿佛抚摸天鹅绒般丝滑的触感,只是语气严厉冰冷。
同时,她竟然闻到一股诱人的rh混合着淡淡的茶香从身后传来,美好的叫她欲生欲死。她激动的转身,正准备化身成狼扑上去。却在对方周身寒气的压迫下,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人一袭黑色唐装,简洁的样式,顶级的料子,低调的高贵华丽。领子很高,扣子一直扣到下巴处,带着一股保守禁欲的气息。
头发比一般人的微微长些,发色十分纯正,乌黑得像个大洞,将所有光芒都吸了进去。
细长斜飞的墨眼犹如一点丹青,却不是画在宣纸上而是夜幕中的,半点没有晕开潋滟的感觉,浓重而又黑白泾渭分明,亮如辰星。然而闪烁出来的光芒却是寒冷凌厉无比,任是谁望见了,心头都会不由一紧,仿佛被彻底看穿。
江小司从没见过谁有这么犀利如冰的眼神,也没见过谁有那么完美的鼻子,好看的薄唇。最重要的是,他还是rh型血!
小司热血沸腾了,觉得自己每个细胞都在燃烧,老天爷,她终于找到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了!
“结账!”那迷人的唇又不耐烦的吐了两个字出来。
傻了的江小司仍然没反应过来,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先。”
“我说让你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结账。”眼前的人终于开始有些怒了。
“什么东西?”江小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月依见情况不妙,猫着身子偷偷溜走了。
“非要把你拎警局去才肯交么?”
“啊?”
江小司依然痴傻状,对着这以夜为轮廓月为神魂星为眼睛同时还有着rh血型的男人,不住咽口水。一面感叹,好有气势啊!
眼前的人彻底没了耐心,打开江小司的包包,就把李月依先前塞她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下江小司傻了。
居然是验孕试纸和一盒榴莲味的避孕套。
李月依,你还真是恶趣味啊!
江小司怒火中烧的调转头,发现罪魁祸首已经跑了。敢情她忘了她家是开情趣用品店的了么,这种东西居然跑到超市里来买不在她那买,有没有搞错!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可以在这么帅的男人面前诬陷她!她活了一千年的老脸都被她丢光了。
紧张而慌乱的试图向那人解释。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
“现在的中学生,真是……”
提起已经结完账装好了的袋子,大步转身离开。江小司却发现他的袋子里十分不和谐的装了一棵大白菜。
“啊,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江小司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人家大腿了,却被营业员小姐拉住。
“小姐,你还没结账。”
江小司仰天长叹,居然被误会成这样了,真是叫她情何以堪。
李月依,明天你死定了!
《脱骨香》第3章 死化妆师
爱芽医院是一家私营的妇产科医院,矗立在桃源市东南角的风水位,按道理是不应该那么多邪秽物的,偏偏却经常闹鬼。主要是来这里做人流的人太多,死婴的怨气太大,镇压不住,沈蔻丹不得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做一次清洁。不过庆幸的是,虽然数量比较多,还没懂事没经历过世间丑恶,单纯抱着对未能出生怨恨的小婴孩,总比普通医院里形形色色的鬼魂要好应付。
这两天医院大楼在停业整修,凌晨1点,医院里除了门口有两个保安,连一个值班的小护士都没有,整栋楼漆黑一片,更显得鬼影重重。
长夜漫漫,两个保安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那聊天。
小王问:“喂,你看今天的报纸了没有?又有人跳楼了。”
老丁一惊:“不会吧!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个了。”
“而且听说也是头上套个袋子,装一袋子脑浆,骨头和身体组织全碎了,几乎是粉末状,脑袋破得像西瓜,身体却几乎没流什么血。一般人死了都是硬翘翘,那几个却是整个身体软软的如同面团,皮囊里跟装了一包水一样。”
“套塑料袋?这死法还真够新鲜环保的,至少脑浆不会流得到处都是。”
“你别恶心我了。这事玄乎,《桃奇谈》上有篇评论说是有鬼怪作祟,我看八成是真的。”
“又是那个粉红飘飘说的啊?我跟你说少听她妖言惑众,那不过是为了杂志销量罢了,每次一出什么案子,她就说是鬼怪闹的,说得神乎其神,最后案子一破,犯人被抓她还不是无话可说。”
“可是这次她还配了一副照片啊,你看看是不是有点面熟?”小王把那本印着一个少女对着穿衣镜自拍的杂志递给他。
“……”
“怎么样?”
“是有点面熟,这不是上个月的哪天被一个男人扶着来咱医院的那个女的么?”
“对对对,我就说我没记错嘛,当时你拉我叫我看来着,说那女的长的漂亮,看上去不过高中生的样子不会是来做人流的吧。她当时穿的红裙子超级短,摇摇晃晃的被身边男人扶着,风吹起来都不管,我还看到她内裤了。所以一看到这照片上的红裙子,我就想起来了。”
“这和跳楼案有什么关系?她是跳楼的人的女朋友?”
“这个不知道,杂志上只说据内部消息,死的这几个男的身份年龄职业各异,互相都不认识,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qq上都加的有这个女的,死之前貌似还和这女的聊过天。”
“那就是被这女的害的呗,或者像电视剧里那样用跳楼来证明自己的爱意,唉,红颜祸水啊。”
“可是这女的已经死了啊!”
“什么?”
“好像说是人流手术不太成功,回去没几天被人发现死在家里,爬得一地都是血。”
“啧,可惜了,生那么漂亮,怎么就不会爱惜自己呢,何必呢这是,现在的年轻人啊……”
“听说她的qq一直在线,连警局都查不出ip地址。我猜她是不是死的冤枉,然后那几个男的害过她,她变成鬼找他们报仇害他们自杀啊?不然好端端的,谁舍得去死。”
“估计是谁帮她挂着呗,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是她朋友什么的帮忙做的,你别啥都往鬼上扯,最近看《桃奇谈》看多了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别乱讲,这世上哪有鬼,说起来医院算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了吧,我们俩在这守了那么多年,你有见过半只不?不过是人犯了罪,想要逃过法律,故意把罪过推到鬼的身上罢了。”
老丁话刚说完,医院二楼一个窗口就闪出奇异的红光,然后一阵器皿跌落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小王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使劲握住老丁的胳膊。
“老兄!咱医院最近总出事,这都停业整修了,不是真闹鬼吧?”
老丁站起身来:“没见有人进去,怕是有小偷,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
老丁拿着电筒往楼上巡视,医院白天窗明几净的,一到晚上就显得特别阴森恐怖,任凭老丁再胆大,掌心里还是微微有些虚汗。
慢慢走近之前有异动的房间,是二楼的洗手间,侧耳听了片刻,依旧隐约有些响动,明显有人在里面,他咬咬牙,猛的推开门,举起电筒。
“谁在里面?”
一个有些驼背的女人一只手遮住脸挡住强光,从水池边抬起头来。
“夜婆,你还没走啊,也不开灯。”老丁打开洗手间的灯,才发现,洗手池上方的巨大镜子上爬满了裂纹,碎得又密集又整齐又有规律,蜘蛛网一般从正中间一点发散开来。却只是开裂,没有从墙上掉下来。人影映在上面有几百个之多,密密麻麻,看上去有些眼花有些吓人。
夜婆摆摆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下午打扫卫生的时候不知怎的晕倒在洗手间里,刚刚才醒过来。”
老丁这才打消疑虑:“这镜子怎么碎了?是不是撞上了?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腰有点疼,明天我上医院看看,今天就先不回去了,住休息间里。”
“那好,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老丁也不再多说什么,夜婆在这当清洁工都二十多年了,绝对比他熟悉。
老丁前脚一走,假扮夜婆的沈蔻丹就弯下腰,一手拎起那个被她踩在脚下难产而死的女人的脖子,不顾对方的挣扎,将那半透明的身体塞进了随身的小袋子里。
居然想杀她,不自量力。解决完这些大的,小的就好办多了。
沈蔻丹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她从来都是易容的,这样抓鬼的时候进出来去比较自由,不用偷偷摸摸的。特别是有时候碰上厉害的鬼怪,动静会比较大,善后起来麻烦的很。
如果是私人的宅邸闹鬼什么的也还好,甚至会花钱请她去除灵,可是像监狱、医院、事故现场等这些特别容易发生灵异事件的地方,政府别说不信了,就是相信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请人来做法什么的,岂不是在宣传迷信思想。
但是他们也不能因为没人请便撒手不管了,只得自己暗地里来,真是费力又不讨好。
不知为何,桃源市阴气很重,别的地方的人死后大多都去投胎,这儿的却戾气稍重就化为鬼,阴魂不散。沈家世代除魔卫道,几百年前起不得不定居于此。那八方的桃树,是按阵法种植,那么多年,却依旧镇压不住。以前沈家人丁兴旺,到如今却只余了沈漠和沈蔻丹叔侄女二人。而桃源市的人口越来越多,凶案仇杀也越来越多,鬼也越来越多。他们一天到晚,忙都忙不过来。
沈漠白天要给学生上课,课余要协助警局查案,时间不多。于是作为沈家的下一代传人的她便理所当然成了职业的捉鬼专家,每天到处跑来跑去。有钱拿的活自然开心,免费来医院做义工她可就不喜欢了。
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奶瓶,瓶子里装了奶水和符灰混合在一起,颜色有些诡异,这是真的奶水,可不是冲泡的牛奶,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举着瓶子对着空中,很快空中飘浮的那些婴孩的魂灵都兴奋的往瓶中钻了进去,这就叫守株待兔,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举着瓶子一边走一边收魂,一边不雅的打着呵欠。每次来婴孩的数量都那么多,现在的人,真是造孽啊。
突然之间,邪气直逼而来,胸口极度难受,空气挤压着肺腑,让人有欲呕的冲动。
居然,还有一只大的……
沈蔻丹急速向停尸间走去,里面隐隐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她不动声色的从门缝里望进去,却只见一个穿黑衣的男子,正全神贯注的,对着台子上的一具刚出生的婴儿尸体。也不知道是在解剖还是干什么,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高速运动,各种形状大小的刀具、针线和笔在他手里挥舞得潇洒自如,灵动生风,手指犹如在跳舞一般,优雅而又带着霸气,仿佛手里握的不是刀,而是造物的神器,直看得沈蔻丹眼花缭乱。
最让人惊异的是,整个医院里最厉害的一个鬼魂,就这样硬生生被他一手摁着逼回了原来身体,然后用针线缝住几个身体灵魂脱出的通道,封闭了其五孔,将魂魄锁进了肉身。
“你是谁?”沈蔻丹用沙哑而冰冷的声音问道,前面那个人一怔,然后慢慢转过头来。
《脱骨香》第4章 夜婆婆的本垒打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死魂钻了空隙,从江流手底下窜出,直向沈蔻丹扑去。
沈蔻丹心头一惊,退了两步,虽这些年捉鬼无数,却也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阴邪之物。
鬼魂并无实体,一般无法对人直接造成身体上的实质伤害,特别是在具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面前。
但是它可以通过影响人的脑电波,控制人的中枢神经,使人产生麻痹和各种幻觉来置人于死地。未修炼过的鬼一开始没有法力,单纯只能凭制造幻觉和“鬼扑”来害人,被“鬼扑”过的人,不是被鬼上身就是被吸取阳气,体内大寒大虚,轻微的只是打个冷战,严重的会呈现出病态甚至查无死因。鬼通常借此来延长在人世逗留的时间,魂魄不至于散去。
如今面前的这个鬼魂和沈蔻丹先前收服的大多数鬼魂一样只是婴儿,脑袋特别大,龇牙咧嘴,咯咯咯的诡异笑着。
江流见它逃脱,快而不乱的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个金属瓶,对着空中喷了两下。沈蔻丹顿时感觉一阵透骨的寒冷渗透四肢百骸,然后那个大头娃娃在空中离她不到两分米的距离迟缓停顿下来。仿佛被瞬间冰冻了一般,有了淡蓝色的半透明实体,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笑容。
沈蔻丹爱在离家不远的运动场跑步,总是习惯了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篮球、足球、羽毛球和棒球,在江流还未喷那种东西凝固住鬼魂之时,她已经反射性的操起旁边的扫帚来反击。如果是鬼魂,在她强大的气场下自然会避开,可是那鬼此刻正好凝固成形,于是,可怜的大头娃娃打着转儿,砸破玻璃,飞到窗外去了。
江流愣住了,沈蔻丹自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沈蔻丹心虚的把扫帚扔到一边,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猫儿知道肯定又要笑她了,她为什么总在关键的时刻脑残呢。
江流无奈摇头,怕吓到对方,假装不经意的扯过白色布单盖住架子上的尸体。
“婆婆能看到?”
沈蔻丹对上他关怀的眼,心头一丝温热,用沙哑的声音道:“那是自然,我在这医院呆了大半辈子,这些东西我见得多了,什么小鬼见了我夜婆不是绕路跑。”
江流点点头:“婆婆这么晚还不回家?”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我无儿无女,经常住在医院。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江流温柔一笑:“婆婆刚刚也看到了,我是来这工作的。”
“你是捉鬼的?”沈蔻丹疑惑,眼前男子似乎不太对劲,但她法力不够看不透彻。
“不捉鬼,我是死化妆师,院长请我过来化妆。”
“给那个婴儿?”沈蔻丹惊吓状。
“对。”
“医院最近不得安生也是他闹的吧?”
江流点头:“他带着其他死婴到处闹腾,一直在找爸爸妈妈。但是因为生在这里死在这里,出不了医院,没想到被你一扫帚打出去了。”
沈蔻丹大汗:“化成什么样子了,我可不可以看看?”
他们倆都是顶尖的化妆高手,只是江流一般是给死人画,而她是给自己画。看到居然有人在给死婴化妆,她自然想参观参观。
江流犹豫了片刻,慢慢拉开白布单。
一具精雕细琢的婴儿躺在沈蔻丹面前,皮肤不像刚生出来那般皱巴巴的,而是光滑粉嫩,脸儿水水,让人直想上前掐一把。咬着手指蜷缩成一团,似乎正在做着美梦。只是身体有几个位置缝着透明的线,一般人根本就注意不到。
上帝创造出来的天使想必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沈蔻丹忍不住靠上前去,却突然见那婴孩吮吸手指的小嘴动了一下,不由大惊失色。
“他不是死了么?”
“是的,已经死了。”
“可是刚刚……”
“魂魄死了,身体还没死。”
“什么意思?灵魂出窍么?”
“不是,这个问题很复杂,他是鬼,但是拥有人的肉身,医院拿这个植物人一样的身体没有办法,便请我过来看一下,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来给他化妆,只是给他镇魂,想着灵魂归位可不可以让他变成正常人,但是显然,他习惯了做鬼,不想做人。现在既没有身体的束缚,又没有医院的束缚,终于可以出去玩,不用想就知道他有多开心。”
沈蔻丹有些被他绕晕了。
“有机会再跟婆婆细说,我现在要去抓他回来,不然不知得惹出多少乱子。”
江流将婴儿身体套入一个透明的气囊中,装进随身箱子的其中一层,准备离开。
沈蔻丹连忙道:“我帮你吧!”是她不小心放走的,理应亲自去抓。
江流回头一笑:“不用了,沈婆婆,你继续在这打扫卫生吧……”
说着从五楼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黑色的风衣飘飞鼓舞,刹那间便在夜色里消失了影踪。
沈蔻丹望着窗外摇头,刚刚自己的确没太注意掩饰,他又是专业是化妆师,虽然是给死人化,被拆穿也不稀奇,但没想到他居然立刻猜出自己是谁。
不过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还有她刚刚放跑的,不管是人是鬼,她一定会亲自捉回来。
江流回到店里,发现地上扔一地的保险套。
“小司,你还没睡呢?”这都快天亮了。
小司头也不抬的自顾翻箱倒柜:“老爸,咱家有没有进榴莲味的保险套?”
江流啼笑皆非:“你找那个干吗?”
小司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我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送一箱给李月依!”
江流挑眉,拿过店里无处不在的棒棒糖剥开放在嘴里:“她怎么得罪你了,居然用这么恶毒的办法报复?”
小司歪着嘴巴插腰冷笑:“哼哼,她今天害我在一个超级大帅哥面前出丑了。”
“超级帅?是多帅?比你老爸还帅?”江流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
小司找到惯常舒适的位置靠着,两手环住他的脖子。
“很有气势,让我有种害怕的感觉,是rh血型哦!”
“那难怪,血型才是重点吧。我今天在医院碰上沈家的人了。”
“是捉鬼的那个沈家?”
江流点头。
沈家世代降妖捉鬼,在桃源市见不得光的异世界中还是有些名气的。通常老鬼会这样教育小鬼,“跑跑跑,看你再调皮到处出去吓人小心让沈家捉去了”。
江流带着江小司来桃源市也有两三年,总是与鬼怪做生意,一贯消息灵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家。不过好歹是人家地头,身为非人自然要收敛一点,像这种给死人化妆顺便镇魂的事情,只要有沈家参与,江流通常都不会再接手。
虽没亲眼见过,但关于沈家的流言还是非常多的,传说多年前一场百鬼噬城的夜战中,沈家死伤无数,本就人丁单薄,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男的那个法术高超,不通人情,通常落在他手中的鬼怪下场都很悲惨,是绝对的鬼见愁。还好他有正业要忙,并不经常捉鬼。另一个是沈家的传人,身份神秘,总是以老人孩子等各种面目出现,连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
今天刚看见沈蔻丹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来,从伪装上来讲她几乎没有丝毫破绽,甚至连语言、神态、动作都惟妙惟肖。他只是按照常理推断,觉得有可疑之处,然后观察了一下,她并不怕鬼,还一扫帚把鬼打飞了,动作敏捷迅速,又狠又准,是可以打出本垒打的水准啊。后来又说要帮忙,除了擅长易容伪装的沈家人,应该就不会有别人了。不过她到底是男是女,多少岁了,还真是看不太出来。
自己的化妆术更侧重于修饰,而不是伪装,和她的高超技巧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知普通人中最好的易容师是没有脸的,因为有了高低伪装起来就不完美了,所以得把鼻子、嘴唇等削掉,颧骨、下巴等磨平。然而如果练了缩骨功,就是身高也可以随便更改,成为任何人。沈家的人会法术,易容起来自然更加方便。
小司有些担心的望着江流:“起冲突了么?没有打起来吧?”
江流捏捏小司的鼻子:“傻瓜,还怕我被收了?你老爸可是千年道行,沈家的人怎么打得过我,放心。不过你若遇见,还是避开点好。”
“知道,老爸,我今天想和你睡。”小司抱着他摇来摇去开始撒娇。
“你不是嫌棺材里黑漆漆的不肯睡嘛?”
“我每个月十五和你睡棺材!每个月初一你就要陪我睡床!”
江流无奈:“这是什么讨价还价?”
“我不管,就是这样的,今天初一。”
小司乐呵呵的把江流拉床上去了。
《脱骨香》第5章 吸血鬼大战道士
本来还打算痛扁李月依一顿来出气的,可是一看到人家大清早抱了一整箱的番茄汁,泪光闪闪的在校门口等自己,江小司顿时没脾气了。傻乎乎的接过箱子,把昨天买的测孕试纸和安全套全交了出来,还附赠一盒番茄味的安全套,她家没有榴莲味的,昨天找一晚上没找着。
李月依紧张的拉住小司的手:“呜呜呜,我两个月没来了,会不会怀孕了?我会不会被退学啊?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江小司只能扯着她去学校的女厕所。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和烧饼都不做好安全措施的么?”江小司气得牙痒痒,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娃才初三啊!看她一副羞涩模样的开始谈恋爱,还以为最多不过就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怎么就跑到床上去了?
“我、我害羞我说不出口,还有他不叫烧饼,叫邵冰。”提到男朋友,李月依马上变成星星眼。
“干啥事的时候,你咋就不害羞。这事你跟他说了没?”
“没说,都还没确定呢。你看看,是、是不是?”
江小司一看结果,无力的垂下双臂,然后又狠狠的揉乱自己的头发。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李月依哇的就哭了起来,她不要孩子啊,家里有个小弟弟就一天够烦人的了。
“那个混蛋!我找他算账去!”江小司扬起拳头,李月依才初三那么小,他都高三了,怎么能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
李月依死拉硬拽的抱住她的胳膊:“不行啊,不能说,他要跟我分手怎么办?”
江小司真想敲她两棒槌:“你就这么喜欢他?怕他跟你分手,他说要那啥你就答应了?”
李月依眼泪花花的点头。
“你是猪啊!那种男人靠得住么!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我们悄悄去医院把孩子打了好不好,不能让他知道,要是发现我给他造成了困扰,他肯定要和我分手。”
“不行!”小司一口否决,想起自己胎死娘亲腹中,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李月依张大嘴巴:“那怎么办啊!难道要把孩子生下来么?”
江小司知道她其实是温柔善良、体贴细心的人,就是懦弱怕事,没有主见,太习惯依赖他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心里一定害怕得不得了,很容易错上加错。
“你先别急,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烧饼那点好解决,不给他点教训尝尝她就不姓江,可是这个孩子应该怎么办,月依年纪还那么小。
“小司,全靠你了。”李月依伤心欲绝的抱住她,方寸大乱。不过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无所不能的小司一定会帮她摆平的。
江小司一个头两个大的背着书包抱着一箱子番茄汁挤上了地铁,找位置坐下,把箱子放在脚边,然后就开始左歪右歪的打起瞌睡来。昨天一晚没睡,后来又搂着江流讲了好久的悄悄话。现在好困好想睡……
身边的人上上下下来来去去,迷迷糊糊中,突然闻到一阵极好闻的的味道,梦里,那是一大盆rh冰淇淋,红彤彤血淋淋,那个香啊那个甜啊。她舔舔嘴唇,吞吞口水,不由自主又往身边的人身上蹭了蹭,脑袋靠在人家肩上,嘴巴还一直吧嗒吧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身边的人嫌恶的将她小脑袋推开,她又再次倒下,再推开,她再次倒下。那人无奈,直接站了起来,却没想到另有一人飞快的抢到空位坐在小司旁边。
就在小司迷迷糊糊要倒在他肩的那一刹那,地铁报出了一个小司再熟悉不过的地名,她顿时反射性的站起身来,机器人一样走出了地铁。
坐她旁边的少年,也连忙跟了上去。
站起来的男人,看看地上小司忘下的一箱番茄汁,再看看走出去的鬼气森森的那个外国少年的背影,无奈的皱起了眉。
江小司迷迷糊糊几乎是闭着眼睛凭感觉在往前走,出了地铁,习惯性的走小巷穿到酒吧街那边去。却突然感受身后一阵阴风,还没待她转头,就又听到一声惨叫还伴随着什么的断裂声。
一回头,只见一个一身墨黑的帅哥,一手托一个箱子,一手扭住了一个柔弱少年的双手,毫不客气拧断了他的几根骨头,然后又按住了他的脊椎,稍一用力似乎就要将他折成两段。
慢着慢着,她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那个箱子难道不是她美丽可爱的番茄汁么?那个帅哥难道不是昨天在超市碰见的那个rh?那个几乎快被他拧断脖子露出尖牙的金发蓝眼外国少年,难道不是经常到她家店里买血喝的吸血鬼?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江小司胆战心惊的看帅哥一只手托着箱子,心想千万不要掉下来啊,小迪吃饱了没事干么,干吗在大街上和帅哥打架,弄伤帅哥的脸怎么办,砸坏她的番茄汁更是要不得啊。
“大白天的就出来猎食了?”
那男人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写着冷酷,望着迪凡苍白的脸,冷哼一声,手中闪耀出常人看不到的一层淡蓝色光芒,就要往迪凡胸口打去
别说迪凡,就是江小司也吓得脸都绿了。完了,这回是遇见高手了,而且很不巧的,高手似乎还误会了什么。
江小司没辙了,只能发出一声巨大的尖叫,颤抖着用手指着眼前痛到眼睛变成血红色,露出獠牙的迪凡。
“鬼啊!”
然后扑通倒地假装晕了过去,那男人愣了愣,手下不由一滞。迪凡连忙拼了命的从他手里逃了出去。
他不过是在地铁上游荡的时候看见一直暗恋的小司,跟着想要多看她几眼罢了。没想到会碰上这种飞来横祸,呜呜呜,心狠手辣啊,他什么事都没做,有必要一出手就想置他于死地么,太可怕了。
迪凡不管大白天的飞了起来,火箭般迅速逃离,男人也懒得再追。
看见眼前晕倒在地的小女生,不由又皱起了眉头。难道把她扔在这?就算不再出来个吸血鬼,碰见流氓混混也麻烦得很。
不客气的拍拍她脸,使劲摇晃了几下,还刺激了她几个穴道,只恨不得用力踹两脚,没想到依旧没半点反应。
江小司要紧牙关,继续装晕,反正这世上没有谁能比一个僵尸装死装的更像的了。
男人无奈,最后只能一手抱个箱子一手拎着江小司,回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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